故人陆续凋零,好似风中落叶。人们常说,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?毋庸置疑,既然冬天已然降临了,那也便意味着春天已经在来的路上了。然而,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,我说的不只是天气,春天降临了,也并不意味着必然春意盎然。按照惯例,农历大年三十过后便是新春了,但是今年的春天显得格外特殊。
年前,奶奶走时,冬日的暖阳依旧耀眼,明媚的阳光使得奶奶走得非常干净。奶奶走后下了一场雪,时隔多年,我再次目睹了这迷人的雪景。我已经许多年没有看到雪了,但是我仍然在与她相遇,只是没有人邀请我一起看雪了。逝者已斯,生者相残。按照本地的风俗习惯,准确来说,是我们这一民族的风俗习惯,老人去世,儿子负责处理后事,女儿需得前来杀牛做客,奈何随着时代的发展,逐渐演变成了一种攀比。其实最主要的是因为女儿杀牛,会得到一笔钱,虽不能说稳赚,但相比之下也不是完全亏损的,而且在一些人眼里,这也会显得要高人一等。当然,也不能因此而否认了女儿的一片孝心。
伯父伯母许多年前便已离开了,只留下堂哥一个人孤苦伶仃堂姐已成家。作为长辈,父亲毅然决然地把堂哥接过来跟我们一起生活,直到堂哥成了家后,他方才搬出去。奶奶去世时,恰逢政府下文推行移风易俗的政策,这便意味着不能胡来了,我也是非常赞同这一做法的,因为之前的做法显然是非常铺张浪费的,事后剩下许多发臭的鸡鸭鱼肉之类的,食不下咽、煮不完,虽有冰箱,但也并非一两天就会取出来烹饪,冰冻许久又没了味,最终或卖掉,或丢弃。而今这一政策的推行恰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这种现象。堂姐作为孙女,理应让位的,毕竟还有三位姑妈,却也因此,堂哥和堂嫂大吵一架,险些大干一场,在父母宗族面前。而堂哥毫不犹豫地将责任全部推到了父亲的头上。理解,在人际交往中,我认为理解一直都是极其重要的。
年后,正月伊始,又陆陆续续降了两场雪,雪花的飘落是如此地缓慢,但依旧是转瞬即逝,就好像人的一生一般,过程虽然很缓慢,却也让我们品味到了世间冷暖。春天,本该春雨朦胧、万物复苏、生机勃勃,却下起了雪,遮盖住了勃勃生机的花草树木,或许掩埋的不仅只是花草树木。
下起雪的那一刻,我第一时间想起了一个女孩,她的名字里恰巧也带有一个雪字,据我所知,到目前为止,她似乎没有真正地看到过一场真正的雪,至少她是这么跟我说的。于是我拿起手机给她拨通了视频电话,但她转为语音电话接听了。相识一场,只是没有格外亲密的关系,作为朋友,只为了却她的一桩心愿,毕竟对于我而言,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。
佛说今生的相遇,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。其实有时候人就像雪花一般,攒得越紧,越是抓不住,但积雪许久,却又成铺天盖地之势。那天,迎亲车队寸步难行,尽管如此,终究也阻挡不了车队前进的步伐。
然而到了下午,雪便已消融了,只是尚未消融殆尽,甚至到了第二天都还有少部分的积雪留存,但路已畅通无阻了。抬头望见山顶的雾凇,显得有些耀眼,奈何没有太阳的加持,否则定能光彩夺目。在这场雪尚未到来之前,表哥的爷爷便去世了,那天,我开了一整天的车,夜晚身心俱疲,但午夜方才睡下,凌晨三点钟便被叫醒。父亲去不了姑妈家,唤醒我去陪伴表哥,也确实应该去的,虽然他爷爷与我毫无关系,但他还是我表哥,而且奶奶去世那天晚上,他也是陪伴我守候在奶奶的身旁。而当我得知表哥他爷爷去世的消息时,蓦然间有种说不出的感伤,一代功臣就此陨落了,落寞的离开,留下一堆烂摊子。小姑父与他大哥在此期间也是大干了几场,我并不在场,我厌恶了这样无聊且无趣的争斗,从前父亲和大伯也是如此过来的。或许是冷漠,在伯父去世的时候,我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流;表哥亦是如此,他爷爷去世时,他也一滴眼泪都没流。我曾问过他,他说没有外婆去世时那般悲伤,但是瘦了二十斤是真的,那段时间他特别忙,休息的时间也不够,连饭也没有半点功夫去吃,夜里饿了就吃点泡面垫垫肚子,下葬之后,表哥的大肚腩已然销声匿迹了。
在此期间,雨雪不断,时而阴雨连连,时而白雪纷飞。绵绵细雨让我以为春天到了,春天也确实到了,但似乎又没有完全到来,这是最令人疑惑的。刺骨的寒风,这是冬天的象征;牛毛细雨却仿佛又在告诉我,这是春天无疑,但是不管是春天,又或者是冬天,冷却是真的。北风呼啸,打地铺那是无法安然睡下的,然而冷的又不只是天气。我大抵是病了,但凡看到有一丝丝不公的事情发生,我都想要笔而记之,不敢说在批判,也不敢说在警示世人、唤醒良知。我以为,以我现有的能力,我尚且没有达到那个层次。只能说以这样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不满,然而不得不说,这或许是一种无能的表现。
在尚未下葬前,雨停了,雪也回家吃饭去了,度蜜月回来的太阳开始出来值班了,而此时已是下葬当天了。寻得一风水宝地安葬之后,或许也该烟消云散了,但消散了的不只是烟云。